哥吃穿用度,俱是不如往昔。可见是败落了。”
“我……我爹还等着我进了杜家门,将他接到京城里来,如今可怎么办才好?”
言罢,夏蓉蓉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。
夏蓉蓉的母亲与杜长卿的母亲是亲戚。
这亲戚血脉实在微薄,但对于幼年失母的杜长卿来说,这门亲戚就是母亲家唯一的亲戚。他很喜欢听夏母说起母亲过去的事。
夏蓉蓉并不讨厌杜长卿。
杜长卿是杜家独子,杜老爷子宠他,舍得给他花银子。夏蓉蓉少时每次随父母来盛京,杜长卿这个表哥待他们出手也很大方。
加之杜长卿模样不赖,虽纨绔了些,品性却不算恶劣,勉强也能算个良配。是以爹娘暗示她和杜长卿结亲的时候,夏蓉蓉内心也并不反感。
她爹娘想得好,杜长卿是杜老爷子的心肝儿,杜老爷子过世,必然给杜长卿留下不少家产。夏蓉蓉与杜长卿也算青梅竹马,杜长卿这人耳根子又软,待夏蓉蓉过了门,也就是个正经的富家夫人。
所以夏蓉蓉才只带了香草一个婢子进了京,想着表兄妹相处久了,自然情愫渐生。而杜长卿又无父无母,介时只要夏家二老出面做主,这亲事也就成了。
谁知她刚进京就得了这么个噩耗,杜老爷子的家产,被杜长卿败得只剩这么一间小医馆。
这和她想得差远了!
没了银子的杜长卿,怎么看都不再是香饽饽。
香草宽慰她道:“小姐别伤心,虽说表少爷如今比不得往昔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。能在盛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宅院和铺面,已强过不少人。”
“而且杜老爷给表少爷究竟留了多少银财,也没人知晓,说不准是表少爷藏起来了呢。就是……”香草欲言又止。
“就是什么?”
“就是隔壁那位陆大夫,您得注意。”
夏蓉蓉一愣:“注意什么?”
“寻常人家哪有这般年轻的坐馆大夫,还是个女子。”香草提醒,“小姐莫怪奴婢多心,表少爷从前就爱沾花惹草,这要是还未娶妻就先养了女人在外面……那这门亲事,您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。”
“你说陆大夫和表哥……”夏蓉蓉迟疑道,“不会吧?”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,奴婢也是担心您被骗了。不过,咱们既要再这里呆些时日,不妨多盯着他们,瞧瞧有什么可疑的。”
夏蓉蓉仔细想了半晌,才下定决心点了点头:“好吧,就照你说的办。”
偶遇
仁心医馆又来了两位年轻姑娘,一下子热闹起来。
从前陆瞳没来时,铺子里只有阿城和杜长卿二人,如今乍然多了四位如花似玉的姑娘,连门口那棵李子树看上去都赏心悦目多了。
烈日当头,门口树上夏蝉鼓翼而鸣,吵得人晕头转向,杜长卿从外面进来,把手中几碗浆水往里铺桌上一放:“喝茶了!”
正帮陆瞳整理药柜的银筝看了一眼,问:“这是什么?”
杜长卿叉腰,豪气开口:“西街口新开了间浆水铺,三个铜板,买一碗送一碗。东家作东,请你们喝,不要钱。”
“谢谢表哥。”正和香草一块儿绣帕子的夏蓉蓉轻声道谢。
夏蓉蓉不认识药材,也不好抢银筝和阿城的活,白日的时候就规规矩矩坐在铺子里,同香草一起做绣活,倒也安静。
杜长卿教她们把浆水分一分,他买得杂,漉梨浆、姜蜜水、杏酥饮、茉莉汤、冰雪冷元子……
陆瞳分到了一碗姜蜜水,浆水提前在冰桶中浸过,用翠绿的青竹筒盛了,越发衬得浆水清亮如琥珀。
她低头喝了一口,甜甜的,又冰又凉。再抬头,就见众人面色忍耐。
杜长卿问:“怎么样?”不等众人回答,自己先喝了一口。
下一刻,这人忍不住呛出声来:“咳咳咳!什么玩意儿这么齁?”
齁?
那头的夏蓉蓉蹙眉道:“是有些太甜。”
就连最爱吃糖的阿城都皱起鼻子:“东家,这哪是水里放糖,这是糖里忘了放水。”
银筝与香草虽未说话,却把盛浆水的碗放得远远的,看起来不愿再多喝一口。
杜长卿气急败坏道:“好家伙,买浆水的和我说不甜不要钱,居然是真的。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,这么甜想齁死谁?”
他一转头,见陆瞳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喝碗里的浆水,没好气道:“别喝了,平日怎么不见你替我俭省,喝出人命谁负责?”
陆瞳不言。
杜长卿想了想,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:“你不觉得齁吗?”
“还好。”
杜长卿匪夷所思地盯着她:“你不会告诉我,这很合你的口味?”
陆瞳:“如果店铺不倒闭,我会继续光顾他的生意。”
她补充:“每日一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