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语气难掩热忱，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凡人，而是天神。

对方原本要抚摸明霖伤口的手微微一顿，跟着掌心落在明霖肩上，重重拍打两下，“去吧，好好睡一觉，晚上我们一起吃饭。”

明霖如同一个狂热的信徒，额头上都开始飙汗，他一个劲点头：“好的父亲！”

明霖转身之际，对方那双森寒瞳孔中的鄙夷跟嫌弃，几乎要溢出来。

许久之后，空气中响起一道低沉的轻嗤：“成为我的儿子？”

“就你也配？”

对方复又拄着拐杖，往酒柜位置走去。

他步伐缓慢，自顾自说着，在死寂一般的氛围中像是诡异的旁白。

“培养一个楚易澜要花费多少心思，你们知道吗？一个小变态，以为跟我有点相同的爱好，就能成为我的儿子。”

他打开一瓶酒，倒了半杯，用力咂了一口，发出一道不知情绪的叹息。

日光逐渐暗淡的时候，这间昏暗的书房里响起最后一次声音：“我斩断了你身上那么多东西，你说说，你怎么还能幸福呢？”

谁教的？

楚易澜在一阵心慌中惊醒。

他倏然坐直，第一时间判断周围环境。

是他的办公室没错。

楚易澜忍不住皱眉，不明白这股烦躁来源何处。他打开手机，上面显示五分钟前沈连发来的信息。

有黄焖鸡的照片，有片场布置，还有一张怼脸自拍。

楚易澜心中的浊气瞬间就散开了。

他的指尖轻轻在沈连的脸庞上摩挲着。

胡凯岚偶尔催着沈连营业，沈连有颜，任性，多数在洗澡之后，找个采光好的地方，现场就是一个九宫格，神色或大方或张扬，唯独眼神中的钩子，是不会向外人展露的。

但面对楚易澜时，说句眼神拉丝都不为过。

楚易澜不在乎短暂的心慌，因为纠结也解决不了问题，他找回安全感的方式很简单，就是一遍遍加固对珍爱之人的保护防守，孙秉赫在那里，就是极大的保障。

楚易澜半开玩笑地回复：【黄焖鸡有没有抚平你的伤痛？】

沈连回复挺快：【不能，我怕是永生难忘。】

楚易澜没忍住轻笑出声，到这个时候他想的还是，没必要。

直到几天后，楚易澜应邀参加一个商务酒会，好巧不巧，明霖因为康盛药业千金的缘故，也在其中。

冯悦山跟周源林先到了，楚易澜刚靠近，就听冯悦山咬牙切齿：“我要打死他！”

楚易澜好奇：“打死谁？”

冯悦山跟周源林闻言唰然转过头来。

那一刻楚易澜以为自己是什么空气净化剂。

诡异的感觉漫上心头，楚易澜皱眉：“做什么？”

冯悦山：“洗洗眼睛！”

“卧槽，你那个表弟怎么回事啊？”周源林一脸难忍。

明霖没发现楚易澜的到来，他正沐浴在周围人恭维羡慕的赞美中，举着酒杯四下回敬，黑西装，熟悉品牌的领带袖扣，单手插兜，连眉眼下沉的样子，都让了解楚易澜的人头皮发麻。

楚爷这次围观了全程。

“……”

楚易澜六亲淡薄，除了生意手段，常人的欢乐于他而言都是奢侈，所以没对沈连动心前，有多少人怕他，就有多少人嘲笑他孤家寡人，楚易澜嘴上不说，但对沈连的态度足以证明，他对这些东西是在意的，所以一个冷冰冰的，空有皮相的他，楚易澜不懂有什么可模仿的。

“楚爷。”

“楚总来了！”

围着明霖的那些人一哄而散，给康盛老总一个面子，又不是真的看重，跟渠都龙头比起来，明霖还差着太远。

明霖面色不虞，对上楚易澜的目光，他开始心中自信满满，因为父亲说过，他不比楚易澜差。

可明霖永远都不知道，楚易澜经历过什么。

那双黑沉的眼眸跟明霖最尊敬、最惧怕之人简直一个模子雕刻而出，那种来自血脉且无法摆脱的遗传，又是明霖最求而不得的。

这样的对峙是锋利的利刃互相攻击。

明霖很快就被割伤。

楚易澜稍稍皱眉，他就控制不住地移开了视线。

“残次品。”冯悦山语气幽然：“他自学的？还是谁教的？”

是啊，楚易澜也在想，谁教的？

“你们两个又是兄弟了？”楚易澜转头眼神含笑，来回扫视冯悦山跟周源林。

毕竟周总两天前还在群里破口大骂，说要把冯悦山头拧了，这辈子的兄弟情就到此为止了，以后见面只能活一个之类的。

“这儿。”冯悦山指了指自己的侧腰：“昨天见面，他飞起一脚给我踹医院了。”

楚易澜：“……”

这次冯悦山没夸张，周源林一想到在孙秉赫的死亡名单上就煞气难敛。

虽说当时冯悦山喝醉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