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戚家其他人和留驻府卫都聚集到了钟楼下。
待戚瑶看清上面的人后,她骂道:“戚玦?你又发什么疯!”
随着戚瑶的骂声,人群中攒动起来,一时议论纷纷。
顾新眉撑着虚弱的身子,怒斥:“滚下来!”
高台上,戚玦置若罔闻,她俯瞰着高台下的府卫,粗略数了数,约摸两百人。
而南齐今晚就会攻城,问了叙白,关津差不多还有不到两万人。
和南齐的五万人相比,实在悬殊……
但幸好,并不是全无法子。
她高声:“戚府诸生!”
底下的嘈杂暂停了片刻,她继续道:“我乃平南县君戚玦,先父亲传戚家新主!我知晓诸位中,大部分年纪在我之上,我当喊诸位一声前辈!”
底下的议论声顿时沸反盈天。
“可如今,父亲被齐人所害,齐人已经知晓父亲死讯!”
这些人不光是府卫,更是跟随戚卓多年出生入死的部下,感情深厚,如今戚玦就这么将他的死讯公之于众,众府卫登时怒骂,哭喊,下跪,乱成一片。
原本对戚卓的死秘不发丧,但眼下南齐人已然知晓此事,实属没有瞒的必要。倒不如以此调动他们对南齐人的仇恨,激发他们乘怒而上。
“就在今夜,齐人陈兵五万,准备偷袭关津!”
戚瑶反驳:“不可能!父亲已经击退南齐二十里!”
戚玦却道:“你以为南齐人知道父亲的死讯后,会察觉不了其实援军并没到吗?会不因此速战速决拿下眉郡吗?”
戚瑶哽住。
见状,叙白带头单膝跪下:“我等誓死追随县君!为将军报仇!”
“我等誓死追随县君!为将军报仇!”
因为当初时疫一事,戚玦在眉郡中名声大噪。
有了人引话,便愈来愈多人此起彼伏响应起来。
顷刻间,她身上沉寂的热血又汹涌起来,她抹了把不受控制流出的眼泪。
戚玦攥着把将化的雪,抬头看着浓云密布的天,若有所思。
随后,她走下钟楼。
见了她,绿尘红着眼睛咽泪。
戚玦只朝绿尘微微一笑,而后走到叙白面前:“叙白,你对他们比我要熟悉得多,请问可有哪位能做到对眉郡地形地貌了如指掌?”
叙白点头:“有的,县君要做什么?”
“今年冬天冷得异常,眉江上游结冰,河床干涸,从此处到冰坝需要多久?”
叙白想了想:“快马加鞭,至少三日。”
“如今眉郡还有多少炸药?”
叙白一惊:“县君是要把南齐人引入河床,然后炸冰坝放水?万万不可,眉郡今年再冷也比不得北方冰层深厚,即便炸开冰坝,冲下的水也未必能没过人。”
“告诉我,炸药有多少?”戚玦笃定道:“相信我,此法可行。”
顿了顿,叙白道:“约摸五百斤。”
“好。”戚玦道:“劳烦你找一个熟悉地形之人,带上五十人和三百斤炸药,沿河北上,三日内炸开冰坝。”
顾新眉反驳:“这些人是守戚府的,你把他们调走,是要我们死吗!”
戚玦连看也不愿看她一眼,只道:“如果关津失守,齐人屠城,留着这两百人,一样是死,若是害怕,尽可以尽早收拾细软逃跑。”
她转而唤道:“绿尘。”
“姑娘!”
“我最信得过的人是你,你和他们一起去,无论如何,一定要炸开冰坝,行吗?”
绿尘点头:“放心吧姑娘,左不过是豁出这条命!”
绿尘不过是受万姨所托才来到她身边,她们并非主仆,但这一路走来,她可以感觉到绿尘对她的仗义和真心。
戚玦不由心头一暖,也朝她点了点头。
转而,她对叙白道:“叙白,你是父亲的心腹,领兵打仗的本事自然比我要强,也更得军心,劳烦你和我一起去关津,带领兵马司将士严防死守,告诉他们,援军两日后抵达,在此之前,绝不能让齐人破城。”
“县君也要去?!”叙白大惊失色。
戚玦道:“自然要去。”
“我也去!”
戚玦望去,只见一阵骚动,是戚玉珩,冻得通红的脸上,眼泪都还没干,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豪言壮语。
只是马上,他就被顾新眉提着耳朵,疼得嗷嗷叫:“娘别揪了!大冷天的别给揪掉了!”
顾新眉这才松开,却骂他:“你疯了!你几岁啊!想送死吗!”
戚玉珩捂着耳朵,心有不甘:“……爹当年十五岁跟随祖父披挂上阵,我为什么不行?”
“行个屁!”戚瑶被气得骂了粗话:“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么!”
戚玉珩更是不服:“我的身手在同辈人之中,一向是拿魁首的!我就要去!”
他说着就要动身去去准备甲胄和武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