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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(1 / 2)

巍弘帝忌惮悉宋营便是深谙“上下同欲者胜【3】”的道理。

成于此,败亦于此。

巍弘帝自继位以来便一直在设法削弱悉宋营。先是派了御史出访,后是在那儿设了行军司马。枢成一十五年魏秦的那场败仗又给他提供了个好缘由,叫他名正言顺地动起手来,先是分裂了悉宋营的领兵与调兵权,还不够,便将领兵权也从宋家手中收去。

哪知没有宋家人,这营中兵士怕已当了多年的乞食子。

恩情这东西,不还就是一缕烟,飘着飘着就散了,什么也不挨着。若要还,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儿。

北疆人胆子肥,鲜少怕过什么,可最是怕报恩无门。然而如今他剜去了悉宋营的心脏,群龙无首却引了条蛇来当龙头!

军营大开宴,沙场观美人,悉宋营也开始如同这魏的很多东西一样开始腐烂。

“多少荒唐事……季徯秩啊,你怎就不恨那狗皇帝?”

宋诀陵想着想着,竟变得有些痴。他在这汤泉之中泡了太久,脑袋里已然一片混沌,整个人有如醉酒一般不清醒。腿渐渐地使不上来劲,叫他只能顺着石壁往下滑。

氤氲热气将他藏在其中,泉水渐渐没过他的肩,颈,颔,鼻,眼,毫不怜惜地灌入他的鼻腔……

他太清醒,太失望。

太过清醒,因而太过失望。

这魏家天下,不容臣子插手。

谁知万尺山河,沃野的是臣下的血,翠林的是臣子的尸,厚土印下的是臣僚的足。

君为客,臣当为主翁!

恍惚之中,一张熟面又出现在他眼前。那人将他从水中捞出,又用玉指探了探他的鼻息。

往后皆模糊,只依稀察觉肌温抵过了秋凉,身子一上一下地耸动,应是那人蹒跚着将他背回了屋。

耳上朱砂痣红得诱人,他知道那是季徯秩,但他没做出一丁点儿的反应,他明白自个儿此刻不愿面对季徯秩,季徯秩亦然。

后来,只听木门吱呀,他的世界又陷入了不见头的沉寂里。

叶世子

一年后。

枢成二十一年·冬至

入冬后,天渐寒。柳契深见入冬后山腰已是冷得难捱,山顶只怕冷得彻骨,便思虑起来。

“温根本不可能拉下脸来讨东西,这些时日山腰已是冷得难捱,山顶怕是会缺炭呢……”

他歇在榻上忖量着,只拉过一旁那冷得打颤的徒弟,几下给他罩上了狐裘,还顺手打了个灵巧的十字结。

“阿溟呐,你替为师将这篮银骨炭送到你温师叔那儿可好?为师知你畏寒,此番难为你了。”

“无妨——倒是师父您心宽,拖着副病躯,这时候担忧的竟是温师叔。”季徯秩呼了口暖气在手心,又道,“这些日子您可别再吃酒了!”

“嗳,听闻我院子里的小潭都结冰了。”

“甭贫!我把您葫芦拎去了?”季徯秩攥着他的酒葫芦甩了甩。

“唉——阿溟长大咯!”柳契深用帕子捂着嘴,倚住了床围子,“好罢!峰巅冷,别在那儿待太久,早些回来给师父煮汤团吃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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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世子叶九寻跪坐席上,伏着案桌读兵书,嘴里时不时呵出些白气。

这叶九寻乃魏东疆壑州子。

壑州多山,绵延不绝的山脉上筑着坚实的长垣。那堵山墙常年披着雪,远望似条奔游于林海的蛟龙。在无垠雪原间,万物皆渺若蜉蝣,无一撼动得了那道精白。

雪原里生养的世子爷自是不惧寒,更何况这序清山同其故里相比,就好比小巫见大巫。

两年了,两年没见着壑州那瓢泼鹅毛雪了。

叶九寻弯着眉眼,一只手压着书卷,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滑过抹额上的小块翠玉。他正发痴,恰闻屋外踏雪声,便起身去瞧。只见那季小侯爷满面堆笑地朝他招手。然那季徯秩实在是怕冷,不过堪堪招了三下,便猛地把手缩回狐裘里去了,只还缩着颈子笑道:

“九寻!我来给温师叔这儿添些炭!”

“炭?师父这儿还剩许多呢!”叶九寻说着把门敞开迎他进来。

“不对罢?这炭啊每屋皆是均分,我那儿还没这儿冷,炭可都快用完了。”

“到底是‘物性各自得【1】’。”叶九寻伸手扯他,“快先进屋,千万别冻着了。师父今儿找江师叔有事,这时候不在屋呢!”

季徯秩在廊上跺掉靴上雪,伸手去解裘衣,谁料入屋后竟不觉其较屋外暖和半分。

“嘶——这儿怎么冷成这副模样?简直像是把人埋雪堆里!”

那仅披了条纩衣的叶九寻从容地接过炭篮,燃了个八角手炉给季徯秩捧,又把正烧着的炭添了添。

“你这牢骚可是发错了人!壑州的人儿,哪知冷是甚么东西?”

“嗳。”季徯秩身子暖和起来,这才舒服了,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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