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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(1 / 2)

老妖怪想到一事,他捻两指幻出妖身灰白的瞳。就在秋风之下,他看到游廊里一条明显的血痕,一直延伸出去。

斐守岁蹲下仔细看了看,是妖。血迹新鲜,刚留下不久。

结合那阵奇怪的风,斐守岁猜了个十之八九。

于是他不紧不慢,走向池钗花的屋子。

距离还有一段路时,妖血的腥味直冲斐守岁敏感的神经。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,当年的死人窟,处处都是半死不活,半人不妖的鬼,而斐守岁日日夜夜在那里生长,他最熟悉的莫过于此。

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恶臭。

斐守岁凝眉。

走去几步,到了主屋,转角便见着了唐年。

而唐年也是血腥味的源头。

一只夸张的,正在流血的乌鸦趴在唐年的肩头。唐年被鸟妖的重量压得弯了脊背,见他一步一步向前,双目无神,嘴角留下一摊口水。

是被控制了,斐守岁得出这番结论。

乌鸦的爪子坚硬如刀,眼下已死死嵌入了唐年的魂魄中。虽肉体看不出变化,但斐守岁妖身之瞳能感触到,唐年的灵魂正在慢慢失真。

突然,屋子开了门,出来的是婢子。

斐守岁一愣,那个婢子肩上居然也有鸟的爪印。

再次记起婢子与谢义山吩咐的纸偶,想是与乌鸦脱不了干系。

此时婢子垂着眼帘看了眼唐年,她什么都没说,与唐年擦肩而过时,哐当一下,如瓷瓶坠地,倒在地上。

唐年全当做没有看到,如牵线木偶般走进池钗花在的屋子。

斐守岁绕过地上妖血,蹲下去看婢子的面容。竟是七窍流血,睁着眼睛,满眼的血丝,死了。

夜晚的风狂野似的吹响竹帘,一切的夜景此时都变得诡异起来,竹影倒在纸窗上,印着婢子一张白粉糊墙的脸,她一身淡粉俏皮的衣裳,在秋的气息里失去色调。原本肩上的爪印已经发黑,魂魄受损,是永世无法超生了。

斐守岁起身叹出一气,他无法为幻境里早早死去的可怜人阖上眼帘,便只能低垂下头,默念超生的咒。

本是从良了的,但命运不想让她成个好人,竟就这样一命呜呼。老妖怪无法共情所谓凡人的生死,他见过的红白喜事很多,这样仓皇着走的,也不在少数。

斐守岁闭目,拿出画笔为婢子画上一张幻境中人看不到的白布。这样也算黄泉路上有人照顾,不至于死的冷清,在望乡台的时候无处可望。

随后,斐守岁提袍踏入主屋。

此时池钗花还睡着,完全没有意识到唐年的到来。

唐年被乌鸦控制,一顿一顿地往里屋走,跨过屏风,撩开帘帐。入眼的是侧身而眠的池钗花。女儿家着亵衣,未有妆彩,也没点什么花钿,仅是淡然的美,也是在镇中数一数二的美人。

斐守岁站在里屋不远处,已在心中猜测下一步会发生的。

似乎是意料之外,唐年撕开了池钗花的衣裳。本就无法被遮拦的胴体,一览无余。

池钗花猛地惊醒,她睁眼就看到唐年一副虎视眈眈的面容,吓得大声尖叫,一脚踹到了唐年腹部。

唐年被踹,肩上的乌鸦摇摇晃晃,似有垂倒之意。

斐守岁因这一脚,才看清了乌鸦背上夸张的伤痕。那伤无法愈合,正在滋滋地冒出鲜血。

血滴在唐年的灵魂上,烫出好些个黑黢黢的洞。

唐年前面被人踢了一脚,后头又因妖血灼伤,他痛得直冒冷汗,咬牙闭目,鼻子哼道:“臭娘们……”

池钗花惊慌着拉起褥子,挡住自己的身躯,她一点点缩去床角。

结巴着:“你、你别过来!”

可笑

被控制的唐年哪听得到这些,他扑上去,就要拉住池钗花的腿,嘴里念念有词:“钗儿,钗儿,我心悦于你啊……”

乌鸦随之发出咯咯咯的声音,好似在嘲笑这一幕的诡异。

丝线控制着唐年,他的双目渗出血来,眼珠一点点往上翻,直到眼眶里全是眼白。

因池钗花入眠,屋子里只点了一支蜡烛。

烛上火苗微弱地跳动,唐年的影子投射在纸窗上。影子大如巨人,要去吞噬在黑影里的池钗花。

周遭昏暗,月亮的白照得庭院比屋内里更亮。

唐年已经不是人样了,被妖怪附身后,就再无回旋余地。他穿深绿衣袍,一手抓住池钗花的脚腕。

指甲嵌入皮肉里,如握苞谷一样简单。

女儿家的脚腕上还挂着红绳,红绳上悬着一银制铃铛。铃铛在挣扎下发出清脆的呼救。声音像是在拨弦,在寂静黑暗的夜,奏起一曲可悲故事。

“钗儿,兄长不疼你,我疼你可好……我疼你可好……”

池钗花已经被吓得喊不出声音。

斐守岁在一旁垂眸盯着池钗花,目前为止,女儿家还没有什么变化,或许是吓得痴傻了,竟就这样让唐年抓住了她的脚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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