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波接完电话回来,只看到周乘既起身,与曲小姐换了座位。
二人默契般地交换各自的杯盏碗碟。
周乘既一面把一碟河豚鱼皮冻推到曲小姐跟前,一面拿消毒手巾擦了手,自顾自脱了身上的毛衣开衫。他问小波电话什么情况,最后,把手里的开衫不声不响地放到了身边人膝上。
元小波没看到周乘既手上的落处。
曲开颜低头, 才发现她裙膝上多了件毛衣开衫。
衣衫还带着脱下来的体温,曲小姐揣着明白装糊涂,“这是脱下来让我帮你拿着啊?”
周乘既杯里再续满一杯,与小波寻常碰杯后, 他举杯仰头一口尽了。顺便回身边人话, “别误会, 我只是看不得有人冻得像鹌鹑。”
曲开颜眉眼朝他切,却也找他的袖子,自顾自往他衣衫里套了。诚然地讲,她没在公共场合接受过任何男人这种绅士的馈赠。因为他们多少有点假模假样, 为了表现而标榜的品格。像周乘既这样, 连一则细微的君子照拂也怕被他的老同学笑话去, 台面下递给曲开颜,她觉得有趣极了。
脑袋里一时轰鸣。像极了……偷情……
这样的字眼蹦出来,曲开颜自己都有点意外, 即刻心上笑得跌宕荒唐。
她套上他的开衫, 再把脑后的长发从领口一把掏出来, 不作声了好久。低头的样子,像在端详他的衣服。
周乘既偏头来,自嘲自证的口吻, “放心, 今天刚换的, 不至于有什么味道。”
曲开颜面上难得端正,勉强承他情的淡漠, “谢了。”
下一秒, 她拣起筷子要履行承诺地吃他分享给她的鱼冻,左肩上不妨有一力道落下来。
曲开颜扭头, 一身白色高定西服正装的曲意年出现在侄女面前,身后高高低低、男男女女簇拥了一行人。
开颜站起身,有些日子不碰面的意外。同姑姑打招呼,“你们来聚餐?”
曲意年把风衣和手袋交给了边上的男助手,示意他们先进里。随即,一行人浩荡精英地去了包厢。
“嗯呐。我老远瞥到你了,以为看错了呢。这穿的什么样子,又是黑又是灰的。”曲意年点评开颜的穿戴。
“我冷呀。朋友借我穿的。”
曲意年与曲开颜父亲一母同胞,比大哥小八岁,今年也快五十的人了。人保养得像个老妖精,姑侄俩站一起,说是姊妹也不违和。
当年曲松年一心钻研学问写他的文章,无意家族生意。于是,意年小小年纪,就出来挑担子。如今,曲家这头的生意全是意年在管,开颜每年从姑姑这里领分红罢了。
料理台那头的主厨也遥遥跟曲总打招呼,玩笑,刚才还和你们家小曲念叨您呢。
曲意年替开颜理理头发,再慈祥不过的家长口吻,“她被家里惯坏了,不成文的。”
一程家常絮完,姑姑才过问起颜颜今天过来做什么的。
曲开颜瞥一眼身边落座的周乘既,她不想他觉得她冒昧、自我主张,于是便没有刻意开口,只笼统地说,“朋友请客,过来谈点事。”
曲意年顺着开颜的目光,看向边上两个三十上下的男士,其中一位很有涵养地站起了身,点到为止的问候。曲意年也淡漠地同人家打招呼。随即,朝开颜,“那你们聊,我不打搅了。”
不到十分钟,服务生过来交代,他们这边,曲总已经买单了,额外再送了一瓶酒。
曲开颜有点怪姑姑自作主张,她拿着姑姑签字的账单,跟周乘既他们说,“我去一下我姑姑那里。”
包厢里,团队聚餐,很随性的酒局。才热了场,就已经人仰马翻的闹哄哄。
见开颜过来,更是一个个拉着她要她喝一杯。
曲开颜来到姑姑身边,怪她买单也不跟她说一声。“今天是人家做东呀。”
“哪一个?”曲意年在榻榻米套房的一隅,潦草抽着烟,笑话颜颜兴师问罪的样子真难看。
“什么哪一个?”开颜说姑姑的酒他们收了,账单她别管。
“这小家子气,和谁学来的!”曲意年怪颜颜。
“人家正经请同学和我的,你不要动不动来给人免单这套。很失礼。”
“所以是刚才起身和我打招呼的那个咯。”
曲开颜没有作声。
曲意年冷哼,灭了手里的烟,说开颜这么照顾一个男人的感受,还是头一回。“做什么行当的啊?”
“你不要和我舅舅一样上来就查户口好不好。”
曲意年最不乐意从开颜嘴里听到姜家人,“这么说,姜家已经比我先查过了?”
“扯。”完蛋,曲开颜把那谁的口头禅都学过来了。
“那么做什么行当的呢?”
“无可奉告。”依曲开颜的性子,任何时候,她都不喜欢长辈查户口。
开颜不说,曲意年识人的眼睛也能猜个大概,“品相腔调都不错的样子,看得出来很有教养,却不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