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“咔嚓”一声,剪断了花枝,说她是多想了。
“昨个儿那两位不都向您解释过了么?敬先生有心,置买教具时,满心是您饿得哎唷哎唷的模样。干脆物件也不买了,忙赶回来给您做宵夜。卓先生一人跑遍东市和北市,不仅买来笔墨纸砚与练武的物件,还赶在裁缝铺歇业前,交代裁缝寻一批贴身吸汗的料子,买来给您做锻炼服穿。”
说罢,蓦地觉着有些奇怪,“只是为甚二位要把置买的事安排在晚间呢?明明扫墓回来刚过晌午,他俩怎么不趁着大白天去呢?”
被侧犯这么一提,浮云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中的怪异之处。
她昨日没多想,今下想及,妄图踅摸出什么门道来。结果一无所获。
浮云卿抬起手腕,细细看着自己刚染的指甲,感慨道:“两位先生不单单要顾着我的事,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。昨日下晌,我与你们一道,拿着瓶瓶罐罐,捻着各种花瓣,染了大半晌蔻丹。他们兴许也有消遣的事,人活一辈子,总得要及时行乐嚜。”
侧犯说这倒也在理。可心里却暗生一个念头。
会不会两位先生意不在置买教具,而是借此时机,做些旁的要紧事?
然而还未来得及把这猜想说给浮云卿听,却见禅婆子骙瞿踅近。
“公主,贤妃娘子急诏,要您立刻进宫一趟!”
禅婆子鲜少有慌乱的样子显露出来,浮云卿听罢这话,猛地站起身来。
绝不是什么好事。
浮云卿清清嗓,问道:“传话的小黄门,可有透露出什么消息?姐姐怎的突然召我,明明下次进宫背书的时候还早着呢。”
禅婆子回想着方才那来传口信的小黄门郎说过的话,审慎一番,回道:“奴家猜想,约莫是您身边出了什么坏事,被贤妃娘子知道了。”
言讫,蓦然察觉身前与背后阵阵发冷。
原来是伺候浮云卿的几位女使,听罢她这话,正直愣愣地死盯着自己。
她们用揣度的眼神乜着自己,仿佛在问,是不是你告的密?
禅婆子惊得身子发抖,福福身解释道:“绝不是奴家告的密。奴家自从来了公主府,就再没去过禁中,一直都在府里做事。”
“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。”浮云卿扶着禅婆子的胳膊,轻声安慰道:“去备金车罢。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,凡事不要往坏处去想,兴许姐姐只是找我聊聊寒食假日里,都做了什么事罢。”
越往深处走,越是肃静。
车夫抬眼一睐,北落门就在前面。
北落门架在前朝与后宫中间,向北参政事,向南见后妃。
只是金车正缓缓驶向北落门时,忽然被人拦下。
车辙悄无声息地停在石板路面上,浮云卿敛眸凝神,不自觉地绞紧手里的帕子。
“是谁?”
浮云卿问道。
车夫翻身下车,靠在车窗旁,老实回道:“是位文官,只是小底辨识不出具体身份。”
听及金车内传来的问话,拦车人叉手行礼,道:“问公主殿下安,公主殿下千岁无恙。”
这道声音,车夫听着陌生,浮云卿却是再熟悉不过。
金车前,那位脊梁骨比轴线还直的人,正是先前在官家面前多次参她状的谏官,丁伯宏。
丁伯宏,性情执拗古板,对自己严苛,对旁人亦是。
他参二公主浮子暇放浪淫荡,参三公主浮云卿贪图享乐,参三皇子浮俫不务正业。
他参政敌,参老友,参前朝后宫,似乎没什么事能叫他感到惧怕。
浮云卿蹙紧眉,不耐问道:“丁相公,你拦我的车,是来特意告诉我,你又参了我一本么?”
丁伯宏拱手说万万不敢,“臣找公主是为了变法的事。臣想请公主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
浮云卿出声打断他请求的话。
“朝政之事,我向来无法干涉,也不愿干涉。你们一帮朝臣斗来斗去,我可不想沾一身腥。”
旋即把车夫叫上车来,接着赶路。
变法是官家支持变下去的。官家愿意变,可总有一群人不愿意图变,党争从此而来。
浮云卿朝丁伯宏说的话,句句属实,何况眼下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办。
于她而言,变法虽是听闻数遍,却远在天边,不如贤妃突如其来的召见重要。
慈元殿。
浮云卿前脚掌刚踩实金砖,后脚掌还虚虚滞着,便听及一声怒骂遥遥传来。
“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!”
显然是在忿然质问着来人。
浮云卿在屏风前停住脚步,朝身旁的宫婢递去个求救的眼色,无声询问着贤妃生气的缘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