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她,她要提问您的辞赋背诵。这次与往次不同,我们两位先生,也要跟着你去。不仅如此,下晌官家、圣人与淑妃都会一道莅临。”
“什么?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我?”
听及卓旸这话,浮云卿惊得胃口全无。纵是满桌珍馐佳肴,她也没心思去细细品尝。
她可怜巴巴地揿住敬亭颐的衣袖,“敬先生,这事当真么?”
在敬亭颐眼里,浮云卿是两种形象。
一个是娇媚不自知的妖精,常常做着撩拨人的事。她好像什么都懂,又好像什么都不懂。撩得人心痒难耐,夜间也要入梦一展媚态。
一个是如眼下这般,贪玩调皮的孩子,天真无邪的少女。
芳华年岁,天大的烦恼便是读书写字。
敬亭颐揉了揉她的脑袋,“当真。您昨晚醉酒,睡到今日上晌。女使婆子不忍心把您叫起来,让您自然醒。禁中的消息巳时传来,那时您刚醒,还喝着葛根水解酒呢。”
禅婆子近来把心思都放在了教导府里仆从这事上去,眼下闲了下来,却发觉,原来公主与敬亭颐已经亲昵到这般地步了嚜。
她出声附和道:“是也,贤妃娘子说,初五端午,宫里宫外忙碌不堪。她怕到那时没有余力监督您的功课,便提早把您给叫过去。临阵磨枪,不快也光。您用完膳再背背那辞赋,千万不要在这等关键时候掉链子。”
卓旸说是,“您看,不说话是为了您好啊。早点吃完,早点温习,省得到时出什么洋相。”
你一言我一语,真是一场瞒天过海的好戏。
浮云卿瞠目结舌,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。昨晚醉酒,她记得自己靠着石桌独饮。醒来后什么事都不记得,问着女使,女使也说最后是敬亭颐将她抱进屋里。
好在贤妃搞突击抽查这种事,她经历过不止一两次。旋即抓住卓旸话里的漏洞,问道:“若姐姐一人在场,那这次不过是寻常可抽查。可若是爹爹嬢嬢和淑妃娘子在场,那或许就不是一场简单的抽查了。更像是……”
“端午家宴。”趁浮云卿静静思索,敬亭颐出声猜道。
“对,就是家宴。”浮云卿眼眸一亮,“往年端午家宴不一定都设在初五,内侍省会依据当年事务调配,在爹爹面前提议,家宴应提前还是推后。端午虽在初五,可插艾草喝菖蒲酒的习俗却是初一就开始了。今日初二,举办家宴也正常。”
卓旸也反应过来,思虑道:“家宴不是都设在晚间天黑时嚜。然而算上贤妃娘子抽查的时间,众人寒暄的时间,估摸能在禁中待到家宴举办的时间。”
想及此处,敬亭颐与卓旸也失了胃口。
家宴家宴,皇家有皇家的家宴,世家有世家的家宴,百姓有百姓的家宴。
可他们两位非亲非驸马的教书先生,去皇家家宴,言不正名不顺的,算什么事。
三人搁下筷著,干瞪着眼。
还是禅婆子开口猜想道:“万一两位先生待贤妃娘子抽查后,就回来了呢。方才禁中递来的消息,也没有明确说,先生们得全程陪同公主。”
浮云卿说有道理,“禁中没明说,我倒想让两位先生陪着我去家宴。兄姊们拖家带口的,我却独身一人,倍感尴尬。今年两位陪同我赴宴,万一觉着无趣,还能跟两位搭腔说话,消磨消磨时光呢。”
卓旸叹她天真,“公主,家宴家宴,不是您的家人,怎么能去赴家宴?”
浮云卿笑他迂腐,“卓先生,你一个武将,怎的脑里的想法比那帮朝臣还迂腐?家人,嘁,我说你俩是我家人,那你俩就是。我看谁敢拦我府里的人。”
这便是底气。官家的孩子三男三女,独最小的公主享尽宠爱。
于浮云卿而言,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。就算官家不允,她在他面前撒撒娇,这事也解决了。
朝政事务她不干涉,国家大事上,官家是君,她是臣。君意胜天。而在家宴这样的私事上面,官家只是孩子的父亲,而她是父亲最宠的女儿,还怕有什么事办不成?
卓旸被她噎得无话可说,便示意敬亭颐管管她。
敬亭颐任她胡闹,只是忽地落寞道:“公主,您无趣的时候可以来找臣。那臣无趣的时候,能去找公主您解闷么?”
“当然可以!”浮云卿拍拍敬亭颐的手,上半身也往他身边贴,她安慰道:“敬先生之于我,是与旁人不同的。你我之间不需那么客气。”
话音甫落,便听卓旸“噗嗤”笑出声来。
“你笑什么?怕不是嫉妒我对敬先生的好嚜。你嫉妒,我也不把这份好分给你。”说着,调皮地朝卓旸做鬼脸。
却见卓旸笑得更欢。平时她朝他做鬼脸,他早吹胡子瞪眼地与她闹了起来,怎的今日这么反常?
“敬先生,你管管他。”
浮云卿揿住敬亭颐宽大的衣袖摇了摇,向他求助道。
“静一会儿,脑里过过背下的辞赋。不要怕,我一直在。”
敬亭颐眸里闪着她看不懂的深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