盘踞在地下城无法见光的灰色地带。
“死刑犯也能保释?”时灼得出这样的结论。
“可以这么说,但其实也不太对。”唐唯表情认真,“他好看吗?”
时灼评价客观地点点头。
“身材好吗?”对方继续问。
时灼想了想,接着点头。
“他被人买走了。”唐唯说。
记起来那人入狱前的情人身份,时灼露出了然神色来。
“人活着就只有一辈子,用身体换自己命的买卖很划算。”唐唯低下头来打量他的脸,“只要有人买就能活命,你不想被人从这里买走吗?”
“我?”落在脸上的视线太过强烈,时灼却若无其事好似没有察觉,“我在罗那城没有认识的人,有谁会来买我?”
唐唯有点可惜地收回了目光,似乎觉得他那样的长相,不该就这样埋葬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。
时灼看出了他的想法,漫不经心地摆摆手,有意岔开话题道:“与其成天想些有的没的,不如想想怎么吃顿好的。”
“说得也是——”唐唯咕哝着附和他,却在视线穿过小窗看向监牢外时,陡然止住了嘴边话音。
半晌过后,他忽然收回目光结结巴巴道:“……我好像有件事忘了告诉你。”
没有留意监牢外的动静,时灼在他的话语里抬头。
“监狱里私下买卖犯人的交易,监狱长是知道并且默许的。所以,”听着耳边的滴声电子音,唐唯压低嗓音加快了语速,“监狱里所有犯人的信息与照片,在整个罗那城的上层权贵圈中,其实是通过特殊渠道对外公开的。”
话音落地,时灼的监牢门锁被人打开了。
押送长发男人离开不久后,又去而复返的狱警站在那里,一边低头打开面前的监牢门,一边语气平平地叫他编号:“07755,有人要见你。”
时灼在牢中愣住。
他从监牢里跨了出来,慢吞吞地跟在狱警身后往前走。走廊两侧的监牢内又传来起哄与嚎叫,显然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,他即将面临的会是什么境况。
在他出神的短暂间隙里,甚至有人伸出手来拽他的衣摆。狱警回头一棍子砸向那人手背,沉声警告对方老实待着别动。时灼下意识看了那人一眼,原是想要去看对方的长相,却被犯人身后的牢房吸走注意力。
时灼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出,对方住的监牢两侧墙壁上,没有任何通向隔壁的内窗。
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个特例,他一言不发地敛了敛眉。
他被狱警带去了监狱的会客室。后者停在会客室门外,没有任何要进去的打算,时灼神色平静地抬手敲门,得到里面人的应允后才推门进入。
寂静宽敞的会客室中,矮几前摆了张柔软的真皮沙发,与预想中肥头大耳的富豪官员不同,有个面容陌生黑发黑眸的年轻男人,双手交握神色冷淡地坐在灯光里等他。
男人的五官长得并不出众,衣服下紧实的肩腰比例能看出来,对方身份是驻守罗那城的帝国军官。深夜带下属出入城中监狱,他甚至连身上的军官制服都没脱,肩头是帝国上校军衔的专属肩章。
时灼站在原地没有动,任由对方从头至脚打量他一遍,继而转头看向沙发旁的副官。后者会意地放下手中木盒,转身关门从会客室中退了出去。
会客室中只余下他们两个人,男人终于松开双手从灯下站起。对方高大挺拔的身量瞬间在灯光里舒展,男人宽大修长的手掌握住木盒打开。
时灼被狱警没收的个人终端,逐渐从盒中展露出完貌来,那是证明他帝国公民身份,以及存放他所有积蓄的腕部通讯仪。
没有个人终端的帝国人,就等同于身无分文的黑户,如同水沟中苟且生存的老鼠,只能永远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城。想要自由行走在阳光下的帝国里,就必须佩戴录有公民信息的终端。
但前提是他原本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。
时灼对重获终端的兴趣并不大,直到对方将他的终端打开。他所有的身份信息被调了出来,名字还是原有的名字没变,户籍信息却遭到了彻头彻尾的篡改。
他从数年前帝国的首都城中,因叛国罪没落的时家私生子,摇身一变成了偏远小镇里同名同姓没有案底的普通人。
“我可以给你新的身份,”男人将他少得可怜的存款调出来,“可以保障你的日常吃穿住行。”
他放下时灼的那枚终端,从盒中捞起时灼熟悉的项链。
那是一条缀着碎光的雪花项链,雪花用当年首都城最好的星石制成。即便这么多年过去,跟着时灼在血腥尘土中摸爬滚打,它也依旧光泽温润闪耀如旧。
不同于看到终端的无动于衷,时灼的目光凝在项链上不动了。
“你母亲的遗物也可以还给你。”对方说。
时灼的视线从项链上移开,终于意识到男人在来之前,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。关于上校在帝国军队的权限范围,是否足以